Julia Cheung's journa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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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-22-04 (8:11pm)大澳上的雪芳蛋糕1021
我和雪芳常常叫自己做半個大澳人,我們的父親都是在大澳出生,到了香港結婚生子,所以我們只是半個大澳人。

每一年我回大澳都會見到雪芳。我彷彿自有意識開始已經認得雪芳,但我對她的背景並不了解,我只知道雪芳姓張,她的父親是一個沉默的父親,她的母親早在雪芳小時候跟另一個男人私奔了。

我永遠沒法忘記雪芳小時候的樣子:雪白的皮膚、烏黑的長髮、閃爍的眼睛..雪芳注定是一個美女。可是母親說過,雪芳的眼神總是不安份,她的命就不乖。

那時我還小,不知道母親這句說話已經預言了雪芳的命運。

小時候的大澳就像我們一樣,落後但純真,那裡曾經是我們的天堂:到公園去玩鞦韆、到財叔那兒討茶果吃、坐橫水渡,在大人的腳下看著外面的世界...

那個時候的大澳是如此的寧靜

之後的數年發生的事情太多,父親的病叫我哭完又哭,掙扎著的長大,我們一家已經有數年沒有回大澳了,也沒有再見過雪芳。十八歲的一個晚上,當我在看著一部以大澳為背景的電影,批評著電影中惡劣的攝影技術時,我想起雪芳。

母親告訴我她在中三時已經離家出走,之後跟一個比她年長十年的男人結婚還懷了孩子,孩子出生了數月便離婚了,雪芳沒有工作沒有了丈夫,她的父親覺得她丟人現眼,就把她和孩子送回大澳住。

那時雪芳只得十九歲。

當我再回大澳的時候,我發覺大澳跟雪芳一起墜落了。到處都是機器和灰塵,四周都是賣弄著漁鄉風情的茶室,令大澳僅餘的氣質也盪然無存。

慢吞吞的橫水渡沒有了,只有高不可攀的大橋和急速的快艇。

拉橫水渡的婦人去年過身了,連財叔都告訴我,他感到力不從心,不知道自己還能做多久的茶果。

他說,生老病死,很自然...

我還是看見了雪芳,她一直在哭,抱著孩子,汗與淚全佈在她的臉上,披頭散髮的不知所措,我很傷心很失望,那一刻我知道我不想再見到雪芳。

兩年後我再回大澳,看見雪芳的孩子,他也不怕陌生人,就要我帶他去玩。那孩子的雙眼跟雪芳一模一樣,我很憐惜。

我買了花,抱住孩子走到山上,去拜祭他的母親。

孩子對母親沒有多大的印象,畢竟雪芳自殺時他只有一歲,也沒有留意我在拜祭誰,只是在墓地旁邊蹦蹦跳跳。

我抬頭,看到天是這樣的藍,這裡是這樣的寧靜,我很放心,因為我肯定再沒有任何人與事會打擾到雪芳的睡眠。

在我心中,雪芳就是大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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