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rystal's journa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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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-18-06 (12:33am)CRAZY463

從這一年開始,似乎只要每隔一段時間,我的情緒就會陷入失控的階段。其實真要追溯過來,令我不安的因素有很多,令我抓狂的因素也很多,我開始克制不了自己的話語與思想,明明理智想知道很多話是不能說出口的,但卻還是禁不住說了。意在發洩的謊言,太殘忍,也太狠毒,說的時候既傷害了自己的心,也刨空了別人對我的愛。

 

或者,真正對於世間無情的體悟,是從回鄉探望祖母起。因為要和朋友共同買製衣材料的關係,首次帶著家人以外的人來到祖母的家。向來瀟灑豪爽的祖母,這次的表現卻異常的拘謹。在我來說,這位朋友早就已經像我的妹妹,對她是無差等的包容,但是祖母的防備,卻令我深刻地感受到她,我的朋友,是不被歡迎的一員。

 

即使白天,我們在檯面上聊得多愉快,夜蘭人靜的時候,祖母卻是把我拉進房內,悄悄的跟我聊家中的事。

 

「這些事,不要讓外人知道。家就是家,外人就是外人,裡外要分得清楚。」

 

我實在不明白這有甚麼好在意的,可是祖母的話,我還是淡淡笑著刻在心底,大概,這是從她滄桑的歲月裡得出來的最後結論吧?

 

離開前的一天,祖母悄聲跟我說,「以後,別再帶外人來了。」

 

不知道是可悲還是可笑的嘆息掠過我的心頭,我依然是淡淡笑著的點頭,假裝賢孝的孩子那樣領受她的教誨,然而內心,我卻是最柔軟的地方彷彿受到冷酷的寒風打壓,這就是真正世間的冷漠吧?所謂的家人,其實就是聚合起來毫無意義的小群體,到底這個名詞有甚麼樣的意義?又該如何的看待?我完全失去了準頭。從那刻起,我的思緒陷入一片的紊亂,我不知道還有誰可以相信,有誰可以依靠。因為在我以為關懷備至、親暱無間的親人,也是有可能一朝反目成仇,成為被區隔於外的『陌生人』。

 

那樣的祖母令我恐懼,即使我痛心她已是風燭殘年,愚孝使得我無法對她有所反駁。但在最深層的內心,我感覺到自己正對她築起防備的心牆,我很害怕,害怕自己無法再相信任何人。原本該是至親的,這一刻,好像都分成了一個又一個特立獨行的物體,在我跟前晃動,他們離我越來越遠,好像在嘲笑我,曾經愚蠢地付出了真心去信任,到頭來,才發現群體本來就是一堆無意義的小散沙?

 

緊接下來的台灣之行,令我本就疲憊的身心有更意外的衝擊。

 

本來,我該是興奮的,工作的時候,有種彷彿證實了自己存在的欣喜。對於自己努力的成果,我感動又欣慰。但是,每當忙亂過後,回到獨自一人的飯店,突然卻對於人生的寂寞有了感受。我並不是一人獨住,而是和兩位認識許久的密友一同前來,但是為甚麼夜裡總是只剩下我一人,呆呆地看著電視,也不曉得在看哪一台?

 

這段旅程,我是既快樂又難受,既溫馨又孤獨,專訪的時候,我就像待在天堂,有無數的天使與我攜手欣喜地歌唱,可以一想到夕陽西下,不得不回到那座冷冷無人氣的飯店,我就一股難以言喻的落寞與沮喪。最後兩天,我過得很苦。

 

然後我想起了,老祖母在前不久對我叮囑的話,人生,永遠沒有可以毫無防備去信任的人,因為所有的人,到最後,永遠都會背叛自己。沒有人會為了另一個人去犧牲甚麼………可悲,當時的我淡笑著帶過,並不相信,可是在飯店裡靜悄悄地看著四壁時,我確實有這樣抑壓的鬱緒。祖母的話不停地迴盪在我耳邊,好像是在嘲笑現下我的自食其果,又好像在告誡我下回絕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。朋友回來了,寂寞感並沒有消除,反而覺得……我更加是我,更加是孑然一身。

 

下機後,拖著兩大箱行李的我獨自步上了公車。朋友有朋友的父親載回,而我卻是一個女孩子獨力拖著幾乎無法拖動的行李箱。那一刻,我真的覺得眼眶發熱,但落下來的不會是淚,是怒是火,是我的不甘和後悔,在心裡,我不止一次反問自己,為甚麼要和他人去旅行?為甚麼要讓自己落入如絲的境地?最後,我只找到一個由自我心聲中冒出來嘲笑自己的答案:因為你笨,你天真。我想要的,不是到了艱難之時各自飛的豬朋狗友,我希望在我落單的時候,有人會扶持我的臂膀,支援我,關心我,祖母的聲音又在回響了,好像在說……傻孩子,你到現在還不明白,除了你自己,世界上再也沒有這樣的人。

 

有點無依靠茫茫然地等待公車到來,有一家多口興盡而歸,快快樂樂地回家,也有情侶過完甜蜜的旅程恩愛地歸國,我突然感到自己的可笑,為甚麼像個婆子一樣拖著那麼沈重的行李?那麼的狼狽?我到底在做甚麼?嘆笑,世態原本就是一葉孤萍,偶爾,確實是有遠外來的萍與我們接壤,但是在波濤裡,這小小的勾連根本經不起甚麼考驗,在風浪到臨時,很容易地,兩瓣萍又散開了。

 

自閉,從前我對這個詞嗤之以鼻,以為自己根本不可能碰到,也不可能淪為寂寞的盟友。可是人越長大,越加追思起身邊有多少個真的值得去愛,去交心的朋友,有嗎?該是有的,也曾經有,但是我不懂珍惜,他們亦沒有維繫的打算,從此,風過、無了痕。

 

今天我情緒又再次失控,和母親大吵了一架,即使是家人,我都已經失去了信心,我甚至想整天關在封閉的密室裡,過著只有網絡的生活。這根本不該是我,從前的我,絕不可能有如此消極的想法。可是,現在,我卻想這樣說不定更好,不需要去應酬你討厭的人,不需要去說些違心的話,不需要去迎合這個附庸複雜的社會。母親看穿我了,她看出昨天從台灣歸來的我過得並不愉快,但是我說不出原因,也說不出來龍去脈,連我自己也不曉得,為甚麼會有這樣鬱結得快要撕裂自己胸口的情緒……

 

我到底在追求甚麼,而我的人生到底還剩下多少有意義的……我真的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,無能為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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